從古至今,日本情色文學泛濫,造就了日本獨特的情色民族傳統。


關於日本人的「色」,曾看到過這樣的考證:在日本奈良時代,「色」只含有色彩和表情兩層意思;到了平安時代,又增加了華美和戀愛情趣的內容。因此「好色」只是一種選擇的行為,並不是像「色情」那樣將性扭曲、工具化、機械化和非人化。所以說「好色」包含肉體及精神與美的結合。這似乎說明,日本有「色」傳統,並將「色」上升到了藝術或者文學的高度。


日本古代文學與情色傳統


在日本最平和溫良的平安時代,以描寫男女情事為主的情愛文學開了先河。有趣的是,這類作品女性作者較多,她們用敏感而纖細的筆致,賦予了男女之情愛以高貴、優雅的情趣和氣息。其中,紫式部的《源氏物語》和清少納言的《枕草子》被日本人並稱「大和雙璧」。



透過許多纏綿的情節和引人入勝的風流韻事,戀母情結、家族情緒、近親相奸、見異思遷、性錯亂及無窮無盡的色慾,都被揭發出來。《源氏物語》最後達到日本文學傳統之一的「物之衰」——認為在人的世界經過性的慾望和榮華富貴後,最後還是空虛的悲哀。但這一連串的意淫、肉慾和人性之無可救藥,無疑是很觸目驚心的。


常在電影中看到,古舊的木屋、紙拉門,燭光閃爍,身穿和服的武士、髮髻高簪,對着他的情人「哼」了一聲,那女人頭頸低垂到完全看不到臉,迅速地爬了過來,武士矜持地坐下……這樣卑微順從的女子可是從幾百年前的《枕草子》里走出來的?宮廷女官清少納言,婉轉幽怨的感情在重重宮闈里如櫻花般粲然綻放,又如櫻花般的頹然敗落。


自古以來,外國人常為日本人的性開放大驚失色。武藏丘短期大學宗教學教授鐮田東二指出,基督教常將「性」與「罪」相提並論,古事記等日本神話中卻沒有這種意識。日本神話每逢關鍵,「女陰」必定登場演出。事實上,依神話所述,連「日本」這國家本身都是男神和女神性交後的產物。有一個著名的故事就是:天照大神關閉了天窗,世界陷入黑暗,眾神便在天窗前開舞會,一名女神露出乳房和陰部,大跳艷舞,逗得全場大笑,笑聲傳至天頂,天照大神忍不住探頭出來看,天窗便重新開啟了。


·日本電影《女理髮師之戀》描寫一個男人經過初級的綁架便與女人陷入畸戀的故事。




日本標榜天皇萬世一系,神話中的第一任天皇神武天皇所娶的皇后,芳名便是大喇喇的「女陰」。這位「女陰」皇后的父母也是激情分子,據說其父見其母,興奮之下化為丹箭,射入對方陰中,對方懷孕,產下這位「女陰」來。明治初期(約一百三十年前),英國學者張伯倫赴日留學,打算將日本神話「古事記」譯成英文出版,結果譯文被誤認為色情小說,留下趣談。


到了江戶時代,出現兩部有劃時代意義的小說《好色一代男》和《好色一代女》,作者是井原西鶴。雖然千百年來情愛小說不斷,但井源西鶴是第一個在小說中對性直言無忌,寫當時頗為流行的人肉市場,一女子開始時因身不由己而接客,在被動的凌虐中慢慢適應,終於潛在的性慾被畸形地喚醒。原來日本人寫情愛是有傳統的,一種陰鬱、憂傷的氣氛滲透進字裏行間,慢慢浸潤。即便是相關色情內容,行文中也經常體現市民階層的影子,似乎能夠感受到那個時期嘈雜濃艷的忙碌氣息。


如今,從和服里擺脫出來的野蠻女友正和染着頭髮的男孩子,揮着拳頭打情罵俏。在快樂法則的運轉下,物質愛情不顧一切鋪天蓋地而來。好在有渡邊淳一的《失樂園》,唯美的情調下那個絕望的性愛故事。久木和凜子因為婚外戀情經受不了各種社會壓力,到了雪花飛舞的北方服藥自殺。死時兩個人還在做愛,緊緊抱在一起。女作家柳美里的《口紅》,也讓人清楚地感慨到孤寂與內斂的影子,佈滿了青春期的放逐與自我奔逃,同時散發着愛與哀愁……有「性」就是美好的,無「性」一切悲觀。然而有性無性都是絕望的。


於是,有人便認為,日本亂倫淫穢傳統,源自類似《源氏物語》和《枕草子》這樣的情色書籍。據說,公元1823年,在商館擔任醫師達六年的的西伯特,從荷蘭遠赴日本長崎,在前往江戶謁見幕府將軍時,看到江戶近郊全裸的嫖客可以自由進出妓院,不禁啞口無言。他在著書「江戶參府紀行」中指出,在日本,妓院如餐館般,同是日常生活的必需品,白天公然進出於妓院和進出於咖啡廳。日本的淫亂由此可見一斑。


從表面上看是日本社會缺乏是非判斷力,得了道德敗壞症,但從歷史來看,日本人是不避諱談性的,關於性的話題,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問題,對於這個民族來說,用身體換取金錢,這不是什麼大是大非問題。這也是日本至今仍經常出現讓人不可思議的亂倫淫穢現象的根源。因此,從古代到現代,日本都被世人冠以「情色日本」這個十分不光彩的頭銜。